数载前尘羁风雨,踏尽千山未肯归

【现代】永远同在

纯属给自己硬塞的小甜饼,无剧情无趣味

写着让自己舒服用的

用这个题目的原因是今天跟男票视频的时候他突然说学会用小提琴拉这首曲子了,听着觉得蛮开心的,所以就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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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长苏回到家的时候是七点钟,时针分针刚好到七和十二的地方,一点儿不差。

他掏出钥匙开门,门并未锁住,明白是萧景琰已经先到家了。家里的门锁已经有点旧,开门时的动静不小,果然里面的萧景琰迅速注意到了声音,门还没完全打开就到了玄关,好让梅长苏一开门就能看见自己。

“回来了?”

“早回来了,下午的完事儿早,我就直接回家了。”

梅长苏点点头,闻到厨房里有香味,问道:“炖汤了?”

“是,”萧景琰见梅长苏手里拎着几个袋子,看着都是些熟食,熏得塑料袋里头起了些雾,忙伸手全接过来,“你不是说想喝牛尾汤,我早上出门的时候顺便去买了。”

“那我的菜买多了?”

梅长苏回家前特地去买的熟肉,老店子的生意很好,排队排了老长,梅长苏整整站了一个小时才买到。都是萧景琰喜欢吃的酱肉和排骨,带一点点肥肉,用店家自调的酱汁在大蒸笼里蒸出来,香得不得了。那店在他们以前住的小区附近,两个人吃惯了那个味道,总是喜欢到那边去买。

昨晚钟点工阿姨就说今天开始要请几天假,没办法过来做饭了。梅长苏怕自己做饭麻烦,等完事儿了再回家折腾那不知道要几更几点才能吃上晚饭,于是特地坐车绕路去排的。顺带在旁边的店里买了点豆腐和蔬菜制的小菜,有荤有素,回家蒸点饭再烧个简单的汤,齐活儿。只是没想到萧景琰提前回来做了饭。

“也没有,我就烧了汤煮了饭,本来还打算叫点外卖来着,你买的正好。”

萧景琰走进厨房,蹲下身子拿出几个干净的碗,边把买回来的菜都分别放进碗里,边示意梅长苏快点去洗手。

“那就行。哦对了,回来的路上堵车,菜有点冷了,你先热一下,不然吃了要不舒服的。”

“好。那你帮我切一下墨鱼片?”

萧景琰说的是厨房案台上已经焯过水的干墨鱼片,打算加一些进汤里好提味,他们都喜欢。梅长苏洗过手懒得拿毛巾擦干,粗粗甩一甩算完事儿,走进厨房一眼就看到放着墨鱼的大碗:“好。”

早些年这样的场面基本天天都有,两个人都有过挺长时间的独自生活经历,久而久之也磨练出了点厨艺。在厨房里也无所谓谁下手不下手,谁能做就做就是了。家里的厨房不算大,但勉强够两个人随意活动,常常萧景琰切着菜也不忘给梅长苏把腌好的生肉递过去,或者梅长苏边调味边让萧景琰把米顺带淘了。两个人分工合作,一顿饭也花不了多少工夫。

只是后来事务渐忙,回家的时间愈发不可控,除去研究的时间也未见得就能早回家的。干脆请了钟点工阿姨,每个工作日下午过来打扫买菜做晚饭,把做好的晚饭温在保温锅里,一道再把提前准备好的早餐放到餐桌上放凉,萧景琰和梅长苏回来正好可以放进冰箱。那时开始萧梅二人就很久没有共同做过饭,就连周末也懒得动手,出去吃比在家做方便。

梅长苏自己也有点恍惚,切好墨鱼片放进汤锅里时带点感慨道:“好久没跟你一起做饭,还挺怀念。”

萧景琰早就把菜放进加热的锅里插上电,双手交叉着斜倚在案台上看着梅长苏:“我知道,所以专门给你炖了汤。”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你今天下午不是有实验吗?”

“隔壁教室不知道为什么开始装修起来了,一下午都吵得不行,教授索性就取消了。”

梅长苏“哦”了一声表示明白。刚好电饭锅发出声响提示,“咔嗒”一声算作通知,萧景琰赶紧去拔了插头,让梅长苏拿一下那一头的饭勺,可以准备吃饭了。

 

萧景琰好些时候没煲汤,手艺还是一点儿都没退步,牛肉的鲜味全融进了汤里,盐和胡椒单独撒,喝一碗进去满口生香。

梅长苏拿着一块儿牛尾转动着啃上面的肉。这锅汤炖得时间长,从萧景琰回来就开始炖,肉早就炖得软烂,啃起来也不费劲。萧景琰坐在对面看着梅长苏的动作,见他手上那块肉快没了,又从锅里舀出两块肉头最厚的放进他碗里。

“你好久之前不是说过想喝牛尾汤,最近天气有点凉,正好吃这个。”

时节已经入了秋,怕冷的梅长苏早早就裹上了大衣。每天早晨出门之前萧景琰都得确保一遍他带了围巾,免得他回头又抱怨风大吹得慌。早上出门时路过菜市场,见有人拎着整根的牛尾出来,想了想还是找地方停车去了一趟。

梅长苏咬着肉,拣了一块排骨扔进萧景琰碗里:“你该发个短信给我,我就不买这么多肉了。”

“忘了,下次。”

忘个鬼。

萧景琰啃排骨啃得开心,忽然想起件事:“哦对了,明天我要出趟门。燕大有个交流会,我要跟着去。”

梅长苏抬抬眼皮:“去骗钱?”

萧景琰笑:“是,去骗钱。”

萧景宁有个理论,说大学里面做研究成天跑出去别的学校搞交流那些全是骗钱的,例如说萧景琰和梅长苏。两个被点名的人深以为然,挺自豪的就接受了这顶帽子。

“这次又骗什么钱?”

“我们去做个短期指导,给他们送点经验。”

萧景琰又开始光吃肉,梅长苏不动声色地把豆腐往他面前推了推。“怎么是你们去喂经验呢,学校之前不是说不用我们管了吗?”

“说是这么说,估摸着燕大的人又有什么打算了吧,说还是愿意合作。”

“去多少人?”

“十来个吧,我们实验室的都去。”

梅长苏“嗯”了一声,继续问说:“那要去多久?回程的票买了吗?”

“没买呢。说不好去多久,少则一礼拜,多则一个月。”

那还不算很长。

萧景琰以前还出过三个月的长差,比起来一个月是短了很多。

不过现在到了秋天,一个月后就是初冬,燕大在的是北方城市,气温会降得快些。梅长苏扒了几口饭,琢磨着要给萧景琰带些什么衣服。

萧景琰见梅长苏没回答,接着解释道:“是今天才突然通知的,我事先也不知道。”

“明天几点走?”

“早上八点就到机场集合。”

“那你自己小心点。”

吃过饭萧景琰去洗碗擦桌子,梅长苏则到房间里帮他收拾衣服。轻薄的大衣和毛衣各自叠好分开,薄围巾放在单独的袋子里,联想到萧景琰一回家就要脱袜子的习惯,还是带上了一双毛拖鞋。想了想又放了两件高领毛衣进箱子。

萧景琰最不喜欢穿高领,嫌领口闷着脖子痒痒的,还是戴围巾舒服得多。梅长苏不以为然,执意还是要他穿。就算不穿也得带着,以备不时之需——有总比没有好。

萧景琰洗完碗走进来,看到背对着他蹲着的梅长苏,也蹲下身去搂住他的腰。

“你休息一下,我自己来吧。”

梅长苏手下动作停也不停:“去洗澡。”

“长苏……”

梅长苏拍拍萧景琰的手:“我快收完了,你先去洗澡。”

萧景琰不依,抱着梅长苏,垂下头蹭蹭他的颈窝:“那你再让我抱一下,一下就行。”

梅长苏无法,只好由着他蹭了一会儿。

时钟里的秒针“咔嗒”“咔嗒”地慢慢走过去,也不知道是转了多少圈儿,梅长苏腿都蹲麻了也不见萧景琰有什么动静。结果等梅长苏试着动了动身体,萧景琰立刻就收紧了手臂。

 

萧景琰和梅长苏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不短,恰恰好十年。

上半年的时候是他们在一起十周年纪念日,然而这俩人都不是会特地记这个的个性,加上工作又忙。俩人在同个大学的不同专业搞科研,各有各的事情要准备,有时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小时,哪有时间记得什么纪念日还特地庆祝。

才上大学的萧景宁皱着鼻子嘲笑过他们,别说什么纪念日了,连已经全球化的情人节也不过,说这个恋爱谈得一点都不浪漫,太枯燥。

梅长苏笑笑,说这些日子他们不记得,但是他一直记得萧景琰的日程啊。大学时候萧景琰每学期有那些课,几点钟在哪儿上;后来硕士博士也一样,每周有哪些实验,要上什么课要做什么事要写什么报告全都给他记得清清楚楚的。大部分情况下有人找不着萧景琰了,只要问梅长苏一声,都能知道萧景琰现在在干什么。萧景琰也笑着握住梅长苏的手,说这是他们的流派的“浪漫”。

萧景宁翻了个白眼,说那也就罢了,怎么感觉连热恋的激情都没有呢?你们看街上那些个情侣成天腻腻歪歪,活脱脱一对磁铁正负极。为什么萧梅这俩人在一起就没那感觉。

梅长苏还是笑,说细水长流嘛。

这股细水长不长不好说,但怎么说也是流过这么多年了,兴许还会继续流下去,一直到某个看不到的尽头。

他们一直都是以最舒服,最适合自己与彼此的方式走在一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粘合,连手指都不用相扣,可始终都走在彼此身边不过半步远的地方。精准地,延续地。

萧景宁说这两个人年少老成,初恋也没个初恋的样子。

难得青春里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也不抓紧时间稍微挥霍挥霍,在最合适的年纪尽情地做点想做的事情,白白浪费这么好的几年光阴。转眼两个人都快三十了,往后就是再想浪也慢慢没了精力,总有后悔的时候。

萧景琰看着离他十米远正在跟其他人说话的梅长苏,回答萧景宁道:“我在这个年纪里最想做的就是跟他一起,无论做什么都行。”哪怕是相顾无言面对面发呆也很好。

梅长苏分明听不到萧景琰说的话,却如心电感应似的,忽地转过头来,看着萧景琰浅浅扬一扬嘴角。

因而今年的纪念日两个人也理所当然地忘了,虽然没有实验要做,可也没什么特地庆祝的活动。倒是萧景宁打了个电话过来,八卦地打听他们要做什么来庆祝,这可是十年了诶。

萧景琰这才想起来这事儿。那会儿萧景琰和梅长苏并排坐在沙发上,都盘着腿抱着笔记本电脑打字,电视里放着最近挺火的电视剧但没人看,跟所有他们有空的夜晚一样。萧景琰实话实说,说时间晚了就洗洗睡。萧景宁表示失望,但也是意料之中。

挂了电话之后梅长苏偏头看过来:“景宁?”

“除了她还能有谁?”

梅长苏挑挑眉毛,把电脑放到一边,倒下身子把头枕在萧景琰腿上:“那……十周年快乐?”

萧景琰用左手挠他的下巴:“十周年快乐。”

时间过得太快,白驹过隙间就是一个十年。

好像昨天才看见萧景琰站在夕阳底下请梅长苏一起出去吃晚饭,年轻的脸上全是稍显成熟的稳重。时光一转夕阳就换成了暖黄的光,他们脸上的棱角都变得明显,开始有了那么一丁点的沧桑。

 

十年里必然不可能是一帆风顺毫无争吵,也有过吵得很凶的时候,虽然外人一般不太相信。

大多人都说梅长苏的脾气温柔随和,萧景琰大度宽厚,性格上都不算锐利,凑在一起也撞不出什么不和谐音。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他们俩同时也很固执,一旦认定的事情就不肯轻易更改。大约也是源于天生的强大自信,对于自己的选择和决定深信不疑,自认为少有犯错的可能,故而不太容易服软。

这样的心态体现在选择了对方这件事上,除此之外当然也会体现在日常里某些所谓原则性的事情上头。

唯一一回两个人因为未来的事情吵到天翻地覆,都固执地坚持自己个儿的主张不肯让步,闹得有点下不来台。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年轻气盛,该说是默契十足还是太过自私,大学快毕业的时候应当考虑前途,却自认为理智地把感情这一项划到最不重要的因素里面去,必要时也可以舍弃掉。然而却又对于“被舍弃”这件事情感到不悦。

那会儿他们还没有住在一起,各自住在学校的寝室里。吵架就意味着冷战,既然没人首先低头,一冷战就冷战一个月也不是什么不可以想见的事情。梅长苏永远都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或者说冷静过头,以至于有点冷漠。萧景琰在食堂里看见迎面走过来的梅长苏,忽然觉得他好像摸不准梅长苏的真正心思,无论如何也猜不透对方到底在想些什么。

所以他潜意识里总认为,梅长苏可能是觉得已经到该分手的时候了。

看,这不是很正常吗?

梅长苏这么厉害的人,不能做想做的事情才是真的浪费。

反正毕业分手的故事屡见不鲜,几率极大,就是运气不好撞上了而已,不奇怪。

萧景琰在寝室里躺着,看着天花板上的裂纹,忽然有一种自我牺牲的壮烈感,把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梅长苏一直没有给他任何电话消息,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事实证明他终归还是没有那么了解梅长苏,或者说太自以为了解梅长苏。

后来萧景琰去自己的学院找导师,偶然听到另外两个老师八卦,其中一个是梅长苏的教授。说本来这学生都打算好要出国去,offer都收到了,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又后悔了,说想留在本校继续研究。原本成绩就很好可以争取直升,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学校也很乐意留下这么好的学苗,只是想来想去着实有那么点可惜。

萧景琰在旁边听得皱眉,不能确定他们说的是不是那个梅长苏,也没敢上去问。下午索性去敲了梅长苏的寝室门,梅长苏不在,他的室友说是去找学院教授说研究生的事情去了,好像是找好了本校的导师,正在努力套磁儿。

萧景琰匆忙下楼时遇到了回来的梅长苏,后者看见他也不意外,不躲不避直接问道:“你是来和好的还是来分手的?”

萧景琰也管不着周围有人没有,走了几步抱住梅长苏,闷闷道:“是来求你原谅的。”

不过梅长苏一直不肯承认留在本校是为了萧景琰,对外说辞永远都是“没有钱而且本校本身就很好”这么一个坦荡直白让人想追问都得先斟酌一下是否会失礼的理由。

萧景琰想,梅长苏说的一定是实话,至少有一半是实话。正好本校很好,正好在本校也可以达成目的实现理想,梅长苏才会愿意退而求其次,否则八成是免谈。

这自然也说明了梅长苏并非固执到底,前提是有能让他改变主意的条件——而这个条件也就是他萧景琰。

在萧景宁最初的认知里,萧景琰后来能对梅长苏那么死心塌地的,事事以梅长苏为先,多多少少肯定是有梅长苏为了他放弃了大好机会的缘故。

萧景琰仔细想想,肯定地答了是。

大约是那一个月的时间里因为冷战导致心神不宁得太过明显,明显到萧景琰自己也不能忽视掉吵架带来的痛苦;又或者是误以为要被分手时下意识地逃避和不舍得;再或者就是最后感觉到被梅长苏格外重视而头一次产生的恍惚感。总而言之那也算一次教训——小看了感情的教训。

毕业典礼过后没多久,萧景琰跟梅长苏说要回一趟家,一起搬到了新租的房子就匆匆离开了。梅长苏也就安心整理房子,等萧景琰回来。

那一回他倒是没想到萧景琰是专程跑回去出柜的,付出了被关禁闭半个多月,挨饿两三天以及好几顿藤条的代价。最后是被萧景琰的大哥送回来的。萧景禹说萧景琰再不逃出来又要被打,不管怎么说还是先躲一阵比较好。

“你也先别急,我和妈先劝劝爸,你就先别回去了。”

萧景琰苦着脸坐在沙发上,任由梅长苏帮他在未愈合的伤口上抹药。倒是梅长苏帮着说了好些话,让萧景禹一切放心。

萧景禹就真的放心了,见了正主是个靠谱的人,回去劝说也有底气些。

萧景琰本以为会被梅长苏责怪自作主张,梅长苏却什么都没说,每天帮他上药,问也不多问一句。但之后的某一天突然回来说要跟萧景琰一起回一趟萧家,因为萧景禹电话里说萧父的火气不复最初,这回回去应该不会再挨打。

梅长苏嘴上不说,但看着萧景琰那一身伤是真觉得心里挺不是滋味儿,虽然早就想亲自登门造访,自然是要等到最合适的时机才敢去拜访,就怕萧景琰又白白再落一身的伤痕。

于是萧景宁的认知又多加了一条,梅长苏之所以对萧景琰不离不弃,必定也有这么一层缘故在里头。

即使是最冷静自制不喜欢外露感情的人,也可能会有被感情左右的时候。

 

第二天萧景琰要出远门,梅长苏特地起了个大早去送他。

本来萧景琰想着让梅长苏多睡一会儿,可梅长苏非常坚持,说什么也要送他。萧景琰拗不过他,那就不拗了,随梅长苏去。反正一去至少一礼拜,能多待一会儿也没什么不可以。

去机场的路面向东方,一路朝着日出的方向而去,晨光渐起,透过挡风玻璃洒在萧景琰和梅长苏脸上。萧景琰把头靠在车椅靠背上,偏头看着梅长苏开车时的侧脸。后者做事情向来专心致志很少分心,看久了还能生出几分潇洒和帅气出来。

萧景琰没忍住伸手摸了摸梅长苏的鬓角。

“时间还来得及,你开慢一点。”

梅长苏低了低下巴,依言放慢了速度。

“吉阿姨还要几天才回来上班,你一个人好好吃饭,别随便凑合着对付。”

梅长苏用余光瞥了萧景琰一眼:“你也一样。”

“还有好好休息,别太晚睡。”

“好,你也一样。”

萧景琰看着梅长苏咧开嘴笑:“好。”

下车前萧景琰特地够过去亲吻了一下梅长苏的嘴角,低低交代一声:“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梅长苏看着萧景琰的背影融在熹微的晨光里头,蓦然想起他们吵得最凶那次,以及说要回家的那次,萧景琰也是这样留给他一个背影。

不同的是那时是怒气冲冲或者紧张不安的,如今早就变得安稳平和,走了几步还回头朝他扬了扬手。

梅长苏一个人在车里笑出声,隔着挡风玻璃回了萧景琰一个摆手。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现在的房子是读博之后买的,挑了套交通还算便利,但离学校有点远的。两个人所有的积蓄只够首付,后面还得慢慢还房贷。所幸房子面积不大,拥拥挤挤反倒温馨。两个人住一个卧室就够,彻底断绝日后吵架了其中一人要睡客房的可能性。

只是这样的担心也实属多余,曾经那一次吵架实在是让人元气大伤,慢慢的互相也就越来越习惯体谅。何况他们的性格都不是喜欢挑事儿的类型,大多事情更愿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寻常事情再也吵不起来。哪怕是因为某件事拌了几句嘴,总会有一方率先让步,然后就没了下文。

搬进新家那天,萧景琰从背后搂着梅长苏靠在阳台上看外面的风景,看城市的气息在马路上奔跑游荡,和天上的浮云一样,也同他们一样,从一个时间点走到另一个时间点,完全没有多余的时间能让他们停下来歇歇脚。

那时候他们在一起第七年,满打满算一轮七年之痒。

萧景琰和梅长苏自己没什么感觉,翻日历的时候才想起来哦都七年了啊。

本来住进了新家还想追忆一下逝水年华,一起忆往昔峥嵘岁月稠,但转念一想发现没什么可忆的,忆来忆去当事人都还在身边一如既往,很没有必要。

不过萧景琰还是提出要喝点小酒庆祝一下,就当做开启新生活的标志,也当做感谢梅长苏陪在他身边走过了这么些年。

那晚上月光正好,他们对坐在地上的影子被月光和探照灯的光拉得老长,各自的眼神都嵌在对方的眸子里。他们的阳台看夜景很美,何况今晚的月色也很美。

像是林清玄老先生的《温一壶月光下酒》里的意境,就着月华喝啤酒也别有一番风味。两个人最后喝了不老少,到后来也渐神志不清明,说出来的话天然带了七八分的醉意。平日里很少说或者从没说过的话,在这会儿说出来也没了心理负担,自由得很。

萧景琰看着梅长苏迷离的眼睛,忽然说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觉得你好像很寂寞,满身都是茕茕孑立的孤单气质,清清冷冷很特别。”

梅长苏顺着他的话笑起来,问那现在呢,还是那样吗?

萧景琰说没有了,现在的梅长苏气质很温和也很暖和,挺好的。

梅长苏说是因为萧景琰在啊,他当然就不孤单了。萧景琰很温暖,带得他梅长苏也温暖了。

是挺好的。

如林老先生写的:“把初恋的温馨用一个精致的琉璃盒子盛装,等到青春过尽垂垂老矣的时候,掀开盒盖,扑面一股热流,足以使我们老怀堪慰。”

那一场剖白般的谈话最终也混着那些浓烈深重的酒意散在了夏夜里稍凉的空气里,萧景琰和梅长苏后来也没有再提过。确实也没有必要再提,他们早已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即使没有直白的情话,也用不着多加确认对方的心情。只要知道无论到什么时候,一侧头就能看见对方的身影就行。

说到底感情也不是件简单粗浅的事情,千万句话也说不清楚。那索性就不说不讲,由它自由沉在光阴里足矣。

念及此,梅长苏敛了心神,一把方向盘拐了个弯,直接重新上了机场高速,朝着市区而去。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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